天马歌

天马⁽¹⁾来出月支窟⁽²⁾，背为虎文⁽³⁾龙翼骨。

天马来自于月支窟那个地方，它脊背的毛色如同虎纹一样漂亮，骨如龙翼一样坚韧有力。

嘶青云，振绿发⁽¹⁾，兰筋⁽²⁾权奇走灭没⁽³⁾。

天马仰天而嘶，声震青云；它摇动着的鬃毛，像绿发一样明亮。它兰筋权奇，骨相神骏，飞跑起来，倏然而逝，连影子也看不清楚。

腾昆仑，历西极⁽¹⁾，四足无一蹶⁽²⁾。

它腾迈昆仑，飞越西极，四蹄生风，从不失足。

鸡鸣刷燕晡秣越⁽¹⁾，神行电迈蹑慌惚⁽²⁾。

鸡鸣时它还在燕地刷毛理鬃，到傍晚时它已在越地悠闲地吃草了。其神行之速真如电闪一般，只见其影而不见其形。

天马呼，飞龙⁽¹⁾趋，目明长庚臆双凫⁽²⁾。

天马呼啸着驰骋而过，就像是飞龙一样窈矫。它目如明星，膀如双凫。

尾如流星⁽¹⁾首渴乌⁽²⁾，口喷红光汗沟朱⁽³⁾。

尾如流星，首如渴鸟，口喷红光，汗流如血。

曾陪时龙蹑天衢⁽¹⁾，羁金络月⁽²⁾照皇都。

它曾与宫中的御马一道在天街上奔驰，羁金络月，光照皇都。

逸气棱棱⁽¹⁾凌九区⁽²⁾，白璧如山⁽³⁾谁敢沽⁽⁴⁾。

豪逸之气，凌迈九州。此时天马的身价，就是堆积如山的白壁，也难抵其值。

回头笑紫燕⁽¹⁾，但觉尔辈愚。

那些所谓的名马，什么紫燕之类，跟它相比，真是不值一提。

天马奔，恋君轩⁽¹⁾，駷⁽²⁾跃惊矫⁽³⁾浮云翻。

但是时过境迁，好景不长。如今的天马，虽然依日顾恋天子的车驾。

万里足踯躅⁽¹⁾，遥瞻阊阖⁽²⁾门。

它奔跑起来依然能驰骋万望，耸跃浮云，英姿不减当年，但却适望天门，脚因而不得进了。

不逢寒风子⁽¹⁾，谁采逸景⁽²⁾孙。

遇不到寒风子这样的识马者，谁还认得逸景这样的名马呢？

白云在青天，丘陵远崔嵬⁽¹⁾。

想当年，曾经驾着穆天子的车驾，穿过白云，迈越丘山，前往西天与西王母相会，是何等的神气得意啊。

盐车上峻坂，倒行逆施畏日晚。

但如今却驾着盐车向着高峻的山坡上苦苦挣扎，盐车倒行下滑而力尽途中，天色已晚。

伯乐翦拂⁽¹⁾中道遗，少尽其力老弃之。

对天马此种不幸之遭遇，只有伯乐才会中适停车为之抚慰悲叹，少尽其力而老被遗弃。

愿逢田子方，恻然为我悲⁽¹⁾。

多么想能够遇到像田子方这样的仁人啊，只有他才会对老马的命运为之悲慨和同情。

虽有玉山禾⁽¹⁾，不能疗苦饥。

虽然昆仑玉山之上有仙禾，可是，却难以疗救如今落傀天马之苦饥啊。

严霜五月凋桂枝，伏枥⁽¹⁾衔冤摧两眉。

五月的严霜摧凋了桂枝，天马伏枥含冤无草可食。

请君赎献穆天子⁽¹⁾，犹堪弄影舞瑶池。

诸君有哪位可怜这匹年老的天马，请您赎献给穆天子，它虽不能出力拉车了。但在瑶池上作一匹弄影的舞马，总还是可以的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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