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鼠赋

南北朝 卢元明

原文 译文 拼音版

蹠实排虚,巢居穴处,惟饮噬于山泽,悉潜伏于林蘌。故寝庙有处,茂草别所,矧乃微虫,乖群异侣;干纪而进,于情难许。《尔雅》所载,厥类多种详其容质,并不足重。或处野而隔阴山,或同穴而邻嶓冢;或饮河以求饱腹,或噏烟而游森耸。然今者之所论,出于人家之壁孔。嗟乎在物,最为可贱。毛骨莫充于玩赏,脂肉不登于俎膳,故淮南轻举,遂呕肠而莫追;东阿体拘,徒称仙而被谴,其为状也。憯惔咀吁,睢离睒睗,须似麦穗半垂,眼如豆角中劈;耳类槐叶初生,尾若杯酒余沥。乃有老者,羸䯣疥癞,偏多奸计,众中无敌。托社忌器,妙解自惜;深藏厚闭,巧能推觅。或寻绳而下,或自地高掷;登机缘柜,荡扉动帟,切切终朝,轰轰竟夕。是以诗人为辞,实云其硕;盗干汤之珍俎,倾留髡之香泽。伤绣领之斜制,毁罗衣之重袭;曹舒由是献规,张汤为之被谪。亦有闲居之士,倦游之客,绝庆吊以养真素,摈左右而寻诗易。庭院肃清,房栊虚寂;尔乃群鼠乘间,东西撺掷。或床上捋髭,或户间出额;貌甚舒暇,情无畏惕。又领其党与,欣欣奕奕;欹覆箱奁,腾践茵席。共相侮慢,特无宜适。嗟天壤之含弘,产此物其何益!

老鼠脚能打洞,高栖于鸟窝,低居于洞穴,在山林和川泽中饮水填腹,全都隐藏在草木禁苑之中。所以祭祀的庙舍中有它们的住处,茂密的草丛也有另外的洞穴。又是小动物,离群索居。越规犯禁、贸然行动,这在情理上是难以允许的。据《尔雅》记载,它们有好多种。端评它的形貌,并不能引起人的注意。有的间隔着阴山关而住在田野,有的以冢山为邻同聚于一洞。有的饮黄河水以求饱腹,有的吸云烟而周游于树林之中。但今天所谈论的,是出进于人家墙壁洞穴的老鼠。唉!老鼠在动物中最为下贱,毛骨不足以玩赏,脂肉不足以上厨。所以淮南王轻飘飘地升天而去,而老鼠费尽心力也没法赶上。仙鼠体态拘小,却白白地称仙而被人们谴责。它们的样子,有时静悄悄地品味咀嚼,有时则左顾右盼,目光闪烁。它们胡须好像丰叠的麦穗,眼晴像豆子从中间劈开。耳朵如刚长出的槐叶,尾巴像酒杯里的余滴。其中年老的,瘦弱肮脏、恶疾缠身。它们奸诈狡猾,可谓众中无敌:托身于社庙,人们欲打它们又有顾忌,从而巧妙地解救了自己。即使人们把东西藏到最隐蔽的地方,它们也能千方百计地找出来:有时顺绳滑下,有时从地下高高跳起,上桌几,爬木柜,撞得门动帘摇。每天整夜碰撞得一连串的响声,因此诗人作诗,说它是“硕鼠”。偷吃伊尹做的珍肴,弄倒富贵人家留饮淳于髡的酒食。咬坏精制的绣领,毁坏贵重的罗衣。曹冲因此而谏诫,张汤因它而被贬谪。也有退居之士,倦游之客,谢绝来往而修心养性,退其左右侍人钻研《诗》《易》。庭院肃静,房室静寂。这时,大小老鼠趁着这个空隙,到处撺掇、蹦跃。有的在床上抓捋胡须,有的在门边探头探脑,样子十分自在悠闲,情态没有丝毫畏惧。有的还带领着它们的“党羽”,兴高采烈,跃跃欲试,翻箱倒匣,在座垫席上腾跃践踏。它们还互相欺侮,实在没有适度,叹天地如此广大,却造出这种东西,有什么好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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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简介

《剧鼠赋》是北朝文学家卢元明创作的一篇赋,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以鼠为题的赋作。此赋开篇概述老鼠习性,继而援引《尔雅》与史书典故,历数鼠种类之多及生存能力之强,随之论述老鼠的肆无忌惮及对人类的危害,最后抒发独此物无益的愤慨。全赋风格诙谐幽默,语言通俗晓畅,以四言韵语为主,把老鼠的特征描绘得惟妙惟肖。

创作背景

曹道衡《北朝辞赋》云:“孝明帝元诩即位(516)以后,北魏朝政日乱,有些文人就利用辞赋的形式来发愤抒情。”《剧鼠赋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。

卢元明

卢元明

魏朝官员、文学家

卢元明(?—?),北魏范阳涿人,字幼章。卢昶子。涉历群书,兼有文义。临淮王元彧引为开府属。孝武帝时,封城阳县子,官中书侍郎。东魏孝静帝天平中,官至尚书右丞,兼黄门郎、本州大中正。性好玄理,作史子杂论数十篇。今存《剧鼠赋》、《嵩高山庙记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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