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阳纪行

从石首⁽¹⁾至岳阳，水如明镜，山似青螺，蓬窗下饱看不足。最奇者墨山⁽²⁾仅三十里，舟行二日，凡二百余里，犹盘旋山下。日朝出于斯，夜没于斯，旭光落照，皆共一处。盖江水萦回山中，故帆樯⁽³⁾绕其腹背⁽⁴⁾，虽行甚驶⁽⁵⁾，只觉濡迟⁽⁶⁾耳。

从石首到岳阳，湘江水像明镜一样，山峰像青色田螺一样，我们在船中透过窗户怎么也看不够。最奇特的是墨山延绵只有三十里，船走了两天，总共二百多里，还在山下盘旋。太阳早上从山上升起，傍晚落下，早晚霞光都辉映一处。只因为江水在山中环绕，所以船绕着山行驶，虽然走得很快，却只觉得慢啊。

过岳阳，欲游洞庭，为大风所尼⁽¹⁾。季弟⁽²⁾小修⁽³⁾秀才，为《诅⁽⁴⁾柳秀才⁽⁵⁾文》，多谑语⁽⁶⁾。薄暮风极大，撼波若雪，近岸水皆揉为白沫，舟几覆。

过了岳阳，我们正要游览洞庭湖，被大风所滞留。我的小弟小修作了《诅柳秀才文》一文，文中多玩笑话。傍晚，风很大，击打的波浪如雪一样白，靠近岸边的湖水都成了白沫，船几乎翻了。

季弟曰：“岂柳秀才报复耶？”

小弟说：“这不是柳秀才在报复我们吗？”

余笑曰：“同袍⁽¹⁾相调⁽²⁾，常事耳。”因大笑。

我笑着说：“兄弟之间开玩笑，是经常的事。”因此都大笑起来。

明日，风始定。

第二天天亮，风才停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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